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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网络》剧本分析 4

juvenbace:

献给亲爱的云云。 @云麓十洲 




三  livejournal博客和百万会员大会




早年常在论坛上看到观众问这个问题:Mark为什么要这样对待Wardo?


这个疑问要拆分成两个问题才能回答清楚。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把Eduardo的股份稀释成0.03%?广告与风投之争胜负已分,Peter Thiel的50万美元到位后,Eduardo已经放弃广告想法,Mark好好跟他解释,为保住Mark对Facebook的绝对控股权,Eduardo作为第二大股东需要减持部分股份以吸引投资者,以Eduardo对Mark的感情和他的商业头脑,完全可能同意,和平解决,happy ending。为什么非要用欺诈下作的手段将股份稀释到近乎羞辱的0.03%?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一定要Eduardo参加百万会员大会?即便Mark认为Eduardo不是合适的CFO,不适合Facebook,想要将他赶出去,并且因为愤怒报复性的将股份稀释至0.03%,为什么非要Eduardo来百万会员大会,非要在这一天羞辱他?


这两个问题不好回答,也好回答。


不好回答是因为Mark的行为不仅违背人伦情理,甚至违背理性,这个报复性稀释股份的行为,在之后的诉讼中让他腹背受敌,陷入道德危机,赔付给Eduardo的金钱和股份并不少,还不如当时大家好好商量,Eduardo也不是那种非要吊死在Facebook上的人,让出CFO职位,减持股份吸引投资获取利益,完全可以好聚好散。


好回答是因为Mark虽然complicated,但自有一套处事逻辑,这套逻辑与他的性格脾气有关。整部电影里Mark性格暴露最完整的便是开头那几分钟,想想他怎么对待Erica,便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待Eduardo。




Erica甩了他,他非常愤怒,一路走回宿舍,开了一瓶啤酒,开始辱骂Erica。


Erica Albright’s a bitch. Do you think that’s because her family changed their name from Albrecht or do you think it’s because all B.U. girls are bitches? (Erica Albright是个婊子。是因为她家将姓从Albrecht改过来,还是因为B.U.的女孩都是婊子?)


For the record, she may look like a 34C but she’s getting all kinds of help from our friends at Victoria’s Secret. She’s a 34Bas in barely anything there. False advertising. (看标签,她有34C但是天知道她求维多利亚秘密的朋友帮了多大的忙。她是34B,飞机场,虚假广告。)


Mark攻击了Erica的人品,侮辱了她的姓氏,地图炮了整个B.U.女生而后对她胸部评头论足,挖苦她靠内衣才勉强维持了C罩杯。基本上对一个女孩最致命的点,他全攻击了,毫无死角。


由此可见,Mark不是那种被亲密关系人伤害后默默痛苦不反击的人,相反他不仅会回击,而且绝对朝对方痛点上踩。对Erica是这样,对Eduardo亦如此。


你不是CFO吗,你不是能冻结账户吗,你不总说Facebook是我们的吗?好,我让你滚蛋,股份只有0.03%,版头没有你名字,而且是你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哈佛经济学院精英,投资协会会长,凤凰社会员,Eduardo身份越贵重,犯的错误越愚蠢,Mark这份羞辱便会越恶毒。


Mark报复亲密关系人是不计代价的毁灭式,不将愤怒发泄干净,不将这段感情毁的彻彻底底,他不会罢休。


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0.03%,为什么要用那样下作的手法。我们来回答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在livejournal上。Mark辱骂Erica的话不是在宿舍里说说,甚至不是在哈佛局域网发帖子骂一骂,他发布在livejournal上,全网推送,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激怒他的后果。


是的,Mark喜欢公开处刑。


现在想来,欧美圈老拿他跟万磁王比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某种程度上,Mark也算是场面人。




为了完成公开处刑计划,Mark需要做两件事,第一让Eduardo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下死亡合同,第二让他在一个公共场合明白一切。


第一步很轻易就达成了。根本不用Mark出手,有人替他做好一切,哄Eduardo签合同的两位律师经验丰富,深谙欺诈之道。最初的股份分成是Mark拿70%,Eduardo拿30%,后来Mark从自己的股份里拿出5%给了Dustin。Peter和Sean进入后,分别拿到了7%和6.47%的股份,Dustin在原有5%基础上涨了一点达到6.81%,而Mark的股份则降低到刚刚绝对控股的51%,给Eduardo的股份涨得最多达到34.4%,1328334股。如此高比例股份,超出了Eduardo预料,以至于他会感慨“Jesus Christ”。律师问为什么股份在30%基础上增加了?Eduardo回答稀释的股票可以用来吸引新投资者。律师立马拍马屁说我喜欢和商学院的人打交道。Eduardo颇有些得意地说Economics。此时的Eduardo被持股数和律师吹捧弄得有些飘飘然了,特意纠正自己不是business majors而是economics,是虚荣的表现。


对于知道故事走向的我们来说,这是故意的。无论吹嘘还是高比例股份不过是为了养肥,是为了以后更容易宰掉。但对当时的Eduardo来说,这样的比例是Mark为他争取的,他非常感动,在知道Mark的持股数降低到51%后,立刻提醒律师Mark不在意钱,he need to be protected。两位奉命来实施诈骗的资深律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神情复杂。


Eduardo毫不迟疑的签下了死亡证明。诉讼时他说,我真傻我居然没有让我的律师来检查一下,说实话,我以为他们就是我的律师。是的,Eduardo以为他和Mark共用一个律师,所以他才毫无防备,所以他才会特别嘱咐律师一定要保护好Mark。


在Mark派人对他投放毒药时,他毫无戒心一饮而尽,并对投毒人说,你们要保护好他。我们不知道两位律师有没有把he need to be protected告诉Mark,说或者不说,其实已没有意义,Mark决心已定,哪怕随后Eduardo当面问询于他,他也未曾动容分毫,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我和云云讨论过整部电影中Mark最让人无法原谅的行为出现在哪里。云云说了两个:livejournal博客和诉讼时计算19000。前者是因为Erica太无辜而Mark太混蛋,后者是因为云云想不明白Mark怎么会突然做这个举动,太反常了。我认为,整部电影里Mark最冷酷最残忍是让Eduardo来百万会员大会。


签完合同后,Mark说:But you gotta come back. Somewhere around the end of November/early December. Peter wants to throw us an amazing party when we hit a million members, it’s gonna be out of control.You’ve gotta come back for it. (你一定要来,在11底或者12月初的时候,Peter会为百万会员大会准备一个惊喜派对,一切都会失控的,你一定要来。)


Jesse的这段表演非常精彩。他斜坐在桌子上,看上去既轻松又愉快,邀请的话也真挚而激动,只有眼神,稍纵即逝的眼神出卖了他。在Eduardo靠近之前,在Mark鼓动口舌说服Eduardo时,他曾两次上下打量Eduardo。他在观察也在判断,判断Eduardo的反应,此时的Mark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轻松,他是紧张的。其他事别人都可以替他做,签死亡合同,搭建公开处刑的台子,唯独把Eduardo骗来需要他自己实施。他的视线几乎瞬间不离的注视着Eduardo,猜测着他的反应,并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而在知道会员将达百万后,Eduardo问了一个出乎高度戒备Mark意料之外的问题:还记得柯克兰玻璃上的公式吗?


这是一个关于初衷的问题。在那间Sean实施诱惑的酒吧,Mark问过同样的问题,你还记得那个曲棍球女孩吗?


Sean回答NO。


Mark回答Yeah。


看上去是完全相反的回答,实际上答案分毫不差。


2003年哈佛深秋凌晨两点的寒气,I'm here for you的话语,玻璃上的公式,Mark也许还记得,但他不会在意了。


此时的Mark是我认为最残忍的Mark。


无论博客还是计算19000,他的话语、行为虽然过激且恶毒,却都隐含着愤怒,愤怒是一种强烈的感性情绪,我从小就被教育,愤怒之下的话语和行为,无论多么刺人,总有值得原谅的理由。长大之后,大学以来,更明白激情杀人与预谋杀人之区别是生死之别。


骗Eduardo来百万会员的Mark并不愤怒,相反他极为冷静,且目标明确——Eduardo必须来百万会员大会!必须!


Mark对百万会员大会如此执着,除公开处刑需要一个公共场合,还有一个理由,一个更深层更复杂的理由,也需要从Erica那里发现线索。


Erica第二次出现在电影里是在一场混乱又刺激的厕所性爱之后,Mark发现了同在酒吧的Erica,他上前和Erica搭讪,问Erica你知道我的新网站上线了吗,theFacebook?Erica说NO。否定的斩钉截铁,让Mark无话可接,而Erica也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指责Mark在网上辱骂她言辞是何等难听,Mark无法反驳,只能离开。Eduardo以为他是去道歉,还夸奖他这样做就对了。Mark道歉了吗?没有。他想的是扩张。Facebook只在哈佛成功是不行的,哪怕为他吸引来骨肉皮也不行,它必须要轰动世界,让Erica再说不出NO来。


这便是Mark的逻辑,他不会道歉,哪怕他知道在网上辱骂Erica不对,他也不会道歉,他只会把他的成就展示出来,他要让Erica看,看他做成了多大的事,看他成就了多么酷的东西。


这背后隐藏着两个幽深、卑劣又有那么点幼稚可笑的目的。一是指责,Mark炫耀Facebook是在指责Erica,这就是你看不起我甩了我的代价。二是争辩,在Mark的逻辑里只要事情是对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被谅解。


他选择百万大会作为Eduardo公开处刑场所,目的也是如此。他要让Eduardo亲眼看看Facebook是何等伟大,他要让Eduardo知道他的错误是何等愚蠢。除此之外,于百万大会处刑,还有一层深意是为他自己。他需要解套。解掉道德与情感加注其身所形成的索套。




Mark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可怕又钦佩的东西——对自我的洞若观火。


清醒是Mark性格中极为醒目的特点。他似乎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迷惑过,他清楚的了解自己的欲望,且有毅力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欲望,同时他也明白事有对错,这是他与一般天才,尤其是反社会天才,有所区别的地方。


Mark是有道德的,尽管不会为其束缚,但来自道德的压力仍时时折磨他。u dick让他离开了教室,博客之后Erica对他的指责他没有反击。陌生人和Erica的攻击尚且如此,若这种攻击指责来自Eduardo,他受到的冲击将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他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难题是什么。选择百万会员大会既是对Eduardo公开处刑,也是对自己道德压力解套。


伟大足以掩饰一切。


伟大足以抵消卑劣。


为此所做的一切欺诈都是可以谅解的。


然而,当百万大会真正到来时,当真正直面Eduardo的怒火与痛苦时,清醒的Mark,洞若观火的Mark,为公开处刑处心积虑筹划万全的Mark,溃不成军。




百万大会上,Mark第一个异常反应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一点也没有要“搞大事”的兴奋和紧张。


他没有看到Eduardo来,没有见到他去见律师。与一直密切关注Eduardo的Sean比,他这个“策划人”、“执行人”太过漠不关心了,完全不像筹谋已久,特意发email游说Eduardo来似的。


对于过于艰难的事,人的天性是逃避。在此之前的一小时四十分钟电影里,在所有对决中,Mark都是一位勇士,无所畏惧,尖刻犀利。在这局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对决中,Mark未雨绸缪,步步为营,完成了公开处刑的所有准备工作,却在公开处刑当天,因为过于沉迷工作,而失了致命的先手。Eduardo电脑砸下的瞬间,Mark毫无防备,被惊吓住了。


我觉得可笑。


你策划了一切,你就是要羞辱Eduardo,他愤怒完全在你意料之中,甚至是你期待的,你怎么会在这一天到来时,梦游一样,得Eduardo砸了电脑,才醒过来。


Mark前期的处心积虑,因为失了先手,方寸大乱。


面对着Eduardo的冲天怒火,他只勉强说了三句话:


You were told that if new investors came along-- 


(你被告知过如果有新投资者)


You signed the papers. 


(你自己签的合同)


You’re gonna blame me because you were the business head of the company and you made a bad business deal with your own company?! 


(你怪我是因为你作为公司的商业主管,搞砸了自己和公司之间的生意)


看看Mark在网上如何处刑Erica,再看看他错失先手慌乱中的三句反击,便会知道,为这场公开处刑所做的一切准备,无论物质还是心理,此时全成了废招。


他甚至不能直斥Eduardo的错误,只能强调你。你知道会有新投资者,会稀释股份;你自己签了合同;你生气是因为你自己搞砸了。


Eduardo的愤怒与痛苦汹涌而来时,Mark没有正面还击,他将责任全推到Eduardo身上,这非常软弱甚至懦弱,但这点软弱与懦弱又那样惨烈而醒目的昭显着这样的事实:他非常清楚他的行为在毁掉什么,音调音色都在颤抖,道德与情感之鞭痛抽灵魂,痛苦远比他预计的要多得多。不要说反击,连承受都让他如此不堪。


解套,哪有那么容易。


Eduardo哪有那么简单。


在Sorkin的剧本中,Mark只说了这三句话,之后对Eduardo的所有挑衅暴击全来自Sean。Mark大失水准的反击,他的慌乱与怯弱,让Sean不得不接手了剩余的处刑。


电影除三句You打头的句子外,还多说了一句,在Eduardo指责他炮制了虐鸡新闻时,Mark反驳:I didn’t plant that story。


这句话加的好,也不好。不好在破坏了Sorkin对Mark三句You打头的昭示性语句。好在洗脱了Mark制造虐鸡新闻的嫌疑,强调了Mark此时的心境。道德与情感在狠狠地抽打着他,他拼劲全力才勉强维持镇静,虐鸡是新增的道德谴责,他没有做,便绝不能承认,再多一点指责对此时的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让我叹息的是,尽管盛怒之下Eduardo认定一切都是Mark干的,但在诉讼中,他并没有指控Mark在这件事上陷害他。Mark的这句辩白,在冷静之后,Eduardo相信了。


诉讼时Mark不让律师提虐鸡,Eduardo不愿说Mark考试作弊引发的两句oops,是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在诉讼中的投影。


加菲的这段表演令人叹为观止,强大的共情能力,让我们与他感同身受,正是因为加菲的痛苦与愤怒如此强烈而真实,Jesse才总也做不出他认为Mark应有的冷酷。现在想来Jesse的这种反应恰是Sorkin文本所蕴含的情感反应。Mark没那么冷酷,或者说百万会员大会时,Mark没有他以为他能做到的那样冷酷。Jesse的心理与Mark暗合了。台子搭好了,刀都已经扎在Eduardo身上了,只剩最后一步公开宣告,宣告Eduardo为何遭此恶刑,Mark却无法完成了。


Sean不得不代劳,而Sean的代劳引发了新问题。


首先,Eduardo更加愤怒,这种愤怒反过来愈加折磨Mark。


Mark无法昭告Eduardo为何会遭此背叛,Eduardo只能自己找答案,他首先想到的是冻结账户。Sean挖苦他穿着普拉达装模作样的假装在经营公司。Eduardo崩溃地嘶吼。Mark被他的情绪感染,身体微微颤抖,不安地反复吞咽。


其次,Sean无法取代Mark,就像他取代不了Eduardo一样。有些事只有他们两个知晓。比如凤凰社,比如鸡。Eduardo提到凤凰社时,我们知道Mark的嫉妒、刻薄、有意无意的贬低,他全都知道,全看在眼里,全忍受了。他没有指责Mark,他包容了Mark的所有尖刺。


朋友的嫉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折磨,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被嫉妒摧毁的友情比比皆是。不要说塑料友情花,就是真金白银铸造的棠棣,嫉妒之火一旦喷发,便什么都化了。而Eduardo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巨大爱意包容着Mark,这是何等珍贵而强烈的情感。


Mark回应只是一句轻且快的叹气。Eduardo错了,凤凰社早已不再重要。Mark的这声叹气有轻视成分,他看的是未来,为什么Eduardo总在说过去。


Eduardo说了虐鸡,这件事引起了Sean的巨大反应,他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What is he talking about? Seriously, what the hell’s the chicken? ),他反复问Mark。Sean的关注点看上去好像很奇怪,其实不然。Sean以为他已经完全取代Eduardo,他以为他对Mark与Eduardo的事了如指掌,哪知Eduardo愤怒之下随口说一句,Sean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他非常不安,他介入不进Mark与Eduardo之间了。


而Eduardo的回忆到此结束了,他已经意识到没有用了,Mark不会再回头看曾经的过往了,在这上面纠缠不清,毫无意义。所以Eduardo接受了,无论他是否愿意,都必须接受Mark背弃他了。所以,他也下了最后通牒,他说他要拿回一切。


一切是什么呢?


Sean挑衅地递出的一万九支票是一切吗?


诉讼中拿到的巨额财产和股份、版头的名字是一切吗?


那些等待呢。H33门外小桌上,听证会外大理石旁,帕罗奥图的机场……怎么拿回来。


那些奔赴呢。凌晨两点的柯克兰,CS教室的选拔大赛,加州雨夜的别墅……怎么拿回来。


这些是永远都拿不回来的。




Eduardo走了。


Mark看着他离开。没有志得意满,没有畅快淋漓,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夙愿得偿。


一场成功的伏击。一次失败的处刑。




他说Sean对待Eduardo太粗鲁了。


Sean说,这才是NFL的腔调。


他再次重复,你对待他太粗鲁了。


Sean用派对转移话题。


他摔下耳机一字一句地严厉警告:You didn’t have to be that rough on him.


Sean辩解:He almost killed it.他拉出Facebook为自己撑腰,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是他最重要的事,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Sean,以不容反抗的眼神。


Sean脸色变了,Facebook失效了,他立刻说我会送花的。


Mark恢复了正常。




后来,Ashleigh送来名牌盒,Sean问这是什么,Mark说nothing。


百万会员大会这天,I’m CEO, Bitch的名片做好了,这是一种宣告,宣告规则将由Mark来制定,宣告帝国即将崛起,而他却不想给那个为他描述蓝图的人看了。




失去Eduardo那晚,Mark同时失去了Sean。


两位为他建造七彩气泡的朋友,先后离开了。


Mark要一个人面对全部世界了。


过去的时间线至此终止,之后的诉讼对峙不过是回忆。


Mark上交了超速罚单,为他的Facebook以及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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